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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執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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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暗執事

孟知遙擡眼。

男人眸色深邃幽沈,那種撲面而來的親昵感。

傅瑾昀可能都不知道他化成灰,孟知遙都能認出。

這下湊得太近,孟知遙皺眉,心裏那股猜測和疑心拼命發酵。

她剛想擡手去摘他眼鏡和口罩。

“砰砰砰!”好幾下。

門外已經破防:“JY!你是不是太過分了呢?同為公司前後輩!周珩和韓焱就誰都能聊?你就這麽神秘?我連見一面都這麽難嗎!”

“......”

毫無回應的幾秒之後。

“邦!”陶粵寧直接腳踹了門,“晦氣!”

她憤懣地踩著高跟鞋“噠噠噠”走了。

能聽到她走遠的聲音。

而孟知遙還被眼前這男人近乎摟著,壓在門邊。她拍拍他肩膀,狀似微微不耐的,“還沒完兒?”

那語氣裏有挑釁。

JY垂眸,果斷松開。

休息包廂寬敞明凈,兩人四目對視。

喊她“櫻桃小姐”,說明認出她了。

此刻,盯著男人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,孟知遙心頭的猜忌越來越重,但臉上似笑非笑:“女朋友?”

“看起來像?”JY似乎還沒意識到火燒眉毛。

“怎麽不像?”孟知遙臉上越笑,聲音越冷,“現在市場上流行的兩種追愛文,追妻火葬場和追夫火葬場,陶小姐似乎是後者呢。”

“......”

和一個直男扯什麽火葬場的。

如果是傅瑾昀,他會露出無語的表情,然後沈默地一言不發。

但JY沒有,他周旋地低眸,勾唇笑了:“櫻桃小姐真幽默,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,別人表達的愛意眾多,又怎麽可能每個都回覆呢?”

“那你回覆過其他的了?”

孟知遙這過頭,問到隱私了。

JY停頓了兩秒,神色微黯,“......沒有。”

孟知遙靈魂輕輕一震,抿唇,無話。

“剛剛是不是嚇到了?”JY說話的嗓音有點故作的低沈,是公司培訓出來的,他看了眼時間,“生日會可能會提前開場,還剩不到十分鐘。”

孟知遙搶先了一秒:“傅瑾昀?”

JY僵硬在原地。

卻見眼前少女含笑平靜的模樣,“你認識嗎?”

“......”空氣沈寂了幾秒。

JY微笑:“不認識。”

好。

那孟知遙退後,禮貌點頭示意後退出包廂。

留下傅瑾昀一個人站在原地。

冰涼的空氣吸進肺裏。

腦子裏閃現著剛剛孟知遙荒唐的眼神,他心沒底地越來越下沈。

原先瞞著只是不想鬧出和家裏的紛爭,也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是在不務正業,更符合公司簽約時,提出的團隊需要有一個人保留神秘感的不露面形象。

傅瑾昀最適合。

但現在越發的不安感,讓他覺得,這是個錯誤的選擇。

正因了解孟知遙的性格,他才知道,自己剛才那句“不認識”不是在緩和,而是直接在找死。

找死的結果。

就是孟知遙從走出包廂的那剎那,就心煩不悅地臉色陰沈。

她到底為什麽情緒化這麽嚴重?不是判別出來兩人沒關系了嗎?JY說他不認識傅瑾昀。

可正因對傅瑾昀的了解,她才了解,他每次撒謊都會下意識地抿唇,呼吸加重。

他剛剛為什麽沒戴墨鏡?戴了墨鏡她不就看不到他眼睛,不就不會有現在的猜測了嗎?

這算自曝嗎?

孟知遙越發覺得他就是傅瑾昀。

該死。

孟知遙現在腦子一團漿糊,情緒也嚴重受影響。

眼前是一片推杯換盞的歡縱,她卻一點都參與不進去,滿腦子有的想法,只有——

【如果她猜的是對的,那......】

那她一定會親手活扒了他!

今晚她就要確認,JY和傅瑾昀的關系!

生日會的開場如期而至。

帥哥美女的熱舞退臺,換周頌樺上臺致辭講話。

這種中年男人最喜歡的環節,下面阿諛奉承巴結他的人聽得最認真。

孟知遙掃視了全場,沒看到JY。

反倒河歡歡站到了她身邊。

河歡歡今天穿得也像個天鵝,矯揉做作的,像真被周頌樺嬌養上了。

站孟知遙身邊,都有種高貴感。

孟知遙餘光掃她一眼,“有事兒?”

“你和周頌樺認識?”河歡歡很警惕的眼神。

“嗯。”

“你倆怎麽認識的?!”河歡歡那語氣變著急了。

“.......”

孟知遙本就心煩,她還跟不要命地往上撞。

孟知遙冷冷盯她一眼,沖道:“我又搶你人了?”

“不是——”

“你能來這兒我就不行是吧?你天生富貴命我不是是吧?......”

正當她還要說什麽時,河歡歡明顯被臉色變了,“我就好心問問你,你有必要這樣說話?”

“我怎麽說話了?”孟知遙得理不饒人,這會兒就是覺得她煩得要死,“我是罵你還是怎樣?”

“吃錯藥了吧你!”河歡歡嫌惡的表情看她。

說完,不等對面反應,河歡歡就踩著高跟鞋不爽走了。

很明顯,現在周頌樺是她靠山,她沒必要再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。

反正孟知遙這脾氣,和誰都能撕破臉,無所謂。

河歡歡走了。

孟知遙的世界也清靜了。

臺上,周頌樺還在感人肺腑發表生日感言。

孟知遙環視了圈,依舊沒JY的身影。

她拿出手機,直接發:【你在哪?】

對面久久沒回覆。

按道理,傅瑾昀消息都是秒回的。

這時,臺上的周頌樺開香檳準備慶祝,孟知遙在聽到那聲開瓶後,轉身往外走,隨手就是一通視頻打出去。

視頻沒接通。

整個走廊寂靜的可怕。

孟知遙折返回去,正好周頌樺這時候走下臺,一杯杯酒敬過來。

到孟知遙這兒,她祝生日的同時,低不可聞說:“等下有空,我想和你聊聊。”

周頌樺:“?”

他倆之間能有什麽事?

但沒想,換了場子到裏頭包廂,孟知遙第一句就是:“JY是誰?”

“啊?”周頌樺沒反應過來。

他堂堂四十五男兒,怎麽在被一個十九歲的小丫頭質問?

周頌樺腦子轉得快,剛想狡辯,孟知遙冷聲說:“傅瑾昀,你認識嗎?”

“......艹!”周頌樺心一抖。

他剛想說不認識,孟知遙含戾道:“19歲,天蠍座,JY,瑾昀,眼睛,感覺,還有那張嘴就欠的說話方式。要是他不是傅瑾昀,可以現在就告訴我嗎?”

“......”

還講最後的禮貌,周頌樺心軟了。

但他剛想說話,響起敲門聲,門外的男人就是孟知遙想找的JY。

但不等孟知遙反應,周頌樺快步走到門邊。

擋住一半,他微笑說:“孟小姐,您看,今晚生日會我還挺忙的,要不——”

“好啊。”孟知遙也皮笑肉不笑,“周總,我和您一起出去。”

“......”

開門。

外面站的果然是JY。

周頌樺擠眉弄眼的,讓他快走,但JY完全沒看懂。

沒想孟知遙壓根沒想在這裏戳穿他倆,加快速度往外走,一個人走遠,後背挺得筆直,高傲得像永不會低頭。

最後,生日會後半場。

是在天臺找到的孟知遙。

她那身雪白的長裙,被風吹得飄飄揚揚。

她看著天上的明星,安靜無聲。

換了衣服的JY,也就是一貫黑襯黑褲的傅瑾昀站在不遠處,她的身後。

風過,她腳邊的威士忌空瓶被撞的發出微微聲響。

兩瓶都是空瓶。

是孟知遙剛剛上來時,提著上來的。

現在已經喝空,她到底喝了多少。

傅瑾昀都能聞到風裏的酒氣,皺眉,靠近。

孟知遙像能感知身後的他,被烈酒燒啞了的嗓音,低低說:“我現在不想和JY說話,但......你認識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傅瑾昀嗎?雖然很討厭他的高冷,也討厭他從小就比同齡人聰明,是我追都追不上的優秀。但我沒有一刻沒支持過他的決定,不是嗎?”

“除了打架鬥毆那種事。”

她輕輕打了個酒嗝,淡笑,“所以,我現在挺想和他說話的。”

傅瑾昀的臉被棒球帽的帽檐遮得看不清。

像已經證實了他的身份,孟知遙笑笑,說:“如果你不是他,那你走吧,我暫時不想看到你。”

不動聲色地,傅瑾昀抿唇,下顎繃緊,臉色更冷黯。

一言不發的靜默,他不走,她也懂了他的意思。

孟知遙深吸了一口氣,擡頭看著天,“可能因為我不是他,不能設身處地地替他著想。也可能是我從小太不優秀,才不明白優等生每天腦子裏都在想什麽。是有什麽緣由,導致他做出這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呢?是想發洩?還是真的因為喜歡,熱愛?”

她頭輕輕地垂下,看不清神情地呢喃。

“我居然什麽都不清楚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孟知遙整個身體踉踉蹌蹌。

怕她不小心摔下,傅瑾昀靠近,她像沒感知,頭低著,說:“原來他也有夢想的呀......以前都錯怪他了......”

“......”

像是酒勁上來,孟知遙撐不住自己,要倒下時。

傅瑾昀眼疾手快地沖上來,一手護住她肩膀,一手摟在她腰間,把她打橫抱進自己懷裏。

還是那股琥珀味道。

好熟悉。

熟悉到孟知遙閉上眼睛,心裏都是踏實的。

原來在他謊言編織的夢想裏。

還有她在給這個夢想可下的臺階。

傅瑾昀突然覺得沒什麽可瞞的了。

沒意思。

當著孟知遙的面,他親手摘了自己的帽子,完全暴露的那張臉面對她。

孟知遙睜眼。

赫然的,真是傅瑾昀。

怒氣瞬間血沖大腦,好啊。

她起身,目色一秒清明,身上的確酒氣重,但她壓根兒就沒醉,剛剛都是裝的。這會徹底理智十足地,戾氣橫生地一把推開傅瑾昀,“我就知道!周頌樺不肯說是在幫你!好啊!我沒想到你也不肯和我說!怎麽?傅瑾昀!我就這麽不可信?!”

“......什麽?”

傅瑾昀楞在原地,完全沒想到這一出。

“就知道你們一個個嘴嚴得要死,要我自己來套話。”孟知遙兇,“可以啊!傅瑾昀!你厲害得很!都能自己出道當隊長主唱了!還一瞞就是兩年!”

“這兩年旁觀我這麽迷JY!肯定覺得很可笑吧!到頭來!我被耍了!喜歡的還是你隱藏的身份!你就喜歡這麽膈應我是吧!”

眼見情況越來越糟。

傅瑾昀想說什麽,被孟知遙直接一擺手,失望透頂的:“別解釋了!”

“就這樣吧!絕交!”

她毫無回旋地撂下這句話,轉身,撞開傅瑾昀直接走了。

寂靜的天臺,他靜在原地。

“砰!”

天臺門被她狠狠甩上。

真的,只剩下他一個人倉惶的心跳了。

*

孟知遙從生日會回來的狀態就一直不對勁。

江迎之問她什麽都不說,連周潯那邊狀態也奇怪,像是刻意地避而不見,不敢見面。

天文系的期末考還有兩天就結束。

包括期末考後的論文,孟知遙也在拿到題目之後,一天之內不吃不睡寫完。

寫完她就訂了回溪安的機票。

江迎之攔不住。

孟知遙回家了。

接下來整整半個月,孟知遙窩在家裏,誰都沒主動聯系。

唯獨江迎之時不時發她的消息,會回。

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提到傅瑾昀和A-Cherry。

關鍵是孟知遙這麽外向的性格,喪不拉幾地回來,親爸媽孟沛霖和芮薏還覺得奇怪呢。

正好寒假開始。

臨近過年,家家戶戶開始走動。

這天,芮薏腌好了臘肉泡菜什麽的,說自己來不及,要孟知遙幫她送去傅家。

大清早八點,孟知遙沒睡醒,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,懵道:“哪個傅家?”

“你睡傻啦?”芮薏嗔她,“還能有哪個傅家,你最喜歡的小傅哥哥的那個傅家啊。”

“誰說我喜歡他了!”

孟知遙瞬間暴跳如雷,果然還提不得傅瑾昀。

但芮薏哪裏知道他們的過節。

孟知遙橫,她一個當媽的更橫:“孟知遙你再給我兇一個看看!你今年沒和瑾昀一起回來我還要問你呢!聽說你把他一個人丟在學校自己先回來的?”

孟知遙醒了,冷笑:“他說我把他一個人丟在學校的?”

“......”

這小孩兒怎麽回事?芮薏莫名其妙,“那你先回,他前幾天剛回,本來都說好一起了,你這行為不是丟下是什麽?”

“哦,是啊,他是金貴呢,我能說什麽啊?”

“......”

有一說一,芮薏成功地被孟知遙陰陽到了。

這小鬼,最近怎麽了?不行!今晚孟沛霖回家得好好找她聊聊。

但表面芮薏還是好聲好氣地:“看你樣子是不想見瑾昀,那也行,我剛問了念安,她說瑾昀今天都不在家,和朋友打籃球去了,這樣行了吧。”

“能幫我去送下不?”

傅瑾昀犯錯,傅家對她還是很好的。

孟知遙勉強答應了。

但誰知道芮薏能搞這麽多臘肉泡菜啊,重的要死。

孟知遙拎著一大袋子去傅家,公交兩站,好不容易走到樓下。

誰想能看到正好拿著籃球下樓的傅瑾昀。

溪安南方,冬天很冷。

他穿了一身黑色的沖鋒衣,高挑修長,頭發明顯剪短了,鋒利冷淡的輪廓下,是他冷銳威壓的眉眼。

兩人撞面。

微不可察地,傅瑾昀眉眼微動了下。

孟知遙裝沒看見地要上樓,傅瑾昀頓了幾秒,垂眸靜靜地擋在她面前。

“在我這麽多臘肉泡菜摔在你臉上之前,離我遠點兒。”

孟知遙先發制人,冷聲:“這種話,我向來只說一次。”

還是沒讓。

孟知遙耐心欠奉地剛想撞開他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她動作僵了下,心跳變急促。

擡眼撞上傅瑾昀那張愧疚懊惱遍布的臉,孟知遙逼自己冷靜,都絕交了。

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

她動搖什麽,有必要嗎?

孟知遙冷臉,剛在思考要用什麽話堵他時,嘴比腦子還快,嘲諷:“對不起有用,還要警察幹嘛?我看你是在白日做夢!滾開!趁我還沒發飆!”

“孟知遙——”

“我認識你嗎?!”

說完,她直接撞開傅瑾昀,氣勢洶洶朝樓上走去!

......

到了晚上,固定吃飯時間。

孟知遙剛坐在飯桌前,難得心情還可地準備吃飯。

“叮咚”,門鈴響起。

孟沛霖在廚房忙:“遙遙,開個門,應該是媽媽。”

“嗯。”孟知遙剛應聲,起身去開。

剛開門,誰知道外面站的居然是傅瑾昀那個陰魂不散的。

手裏同樣拿了一堆宋念安準備好的小菜,吃的。

“......”

孟知遙反手就要關門。

但晚了一步。

傅瑾昀的腳已經撐住了門縫隙。

孟知遙稍用力,傅瑾昀的腳就會被擠。

以防被這狗東西再反咬,孟知遙逼近,擡眼,咬牙切齒地:“你到底想怎樣?”

傅瑾昀很輕地挑了下眉梢。

“禮尚往來,櫻桃小姐。”

聽到這稱呼,孟知遙更生氣了。

碰巧這時候孟沛霖正要從廚房走出來,“是媽媽嗎?”

孟知遙找準時機,猛地用力狠狠踩了傅瑾昀一腳。

傅瑾昀稍一縮腳,門“砰”的一下重重關上。

孟知遙後背緊緊地貼著門。

孟沛霖出來,兩人對視。

孟知遙波瀾不驚地微笑說:“收破爛的。”

“不認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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